教育官僚的華麗轉身
作者:陳韋鑑 14/04/2016
  許多關心藝術領域的朋友都會發現,近幾年許多獎項逐漸走向社會議題相關,甚至在大學美術系裡也受此影響,許多教授開始以此來要求學生的作品,相對於過去某種藝術獨立於社會之外的看法,這或許不是件壞事,但是近幾個月剛好陸續發生藝術領域的新聞事件,讓我們不得不思考,藝術領域的社會關懷會不會是種異化的逃逸路線,從藝術領域結構內逃脫自己該負的責任,以藝術之名收割社會議題,但是面對藝術世界自己的社會議題則是袖手旁觀、逃逸無蹤。
 
  當然在這裡先說明一個前提,以藝術領域來談實則過於廣泛,或許我們該從很常被忽略但是影響卻相對大的專業藝術教育來看,尤其是各級公立的美術相關學校,一方面學校考試引導教學,從而擴散到整體社會對藝術的認知,另一方面,所教育出來的學生也是藝術領域的新血,對未來也有一定的影響,最後,藝術學校的教師們,也常是各公部門常請教的專家學者,其影響力不只是在學校場域,也包含在我們所繳稅的各種公領域政策的制訂上.
 
  首先要面對的其實是藝術領域自己面對公眾的責任問題,來談談每個大學美術系都會遇到的大考術科考試吧,今年的術科考試破天荒的上了報紙的頭條,學生與家長抗議考試規則執行不公與用紙不公等問題,而主辦單位最後則是以一紙公文說,經過家長考生推薦的專家馬拉松式的襄驗,確認紙張一致,表面上一切都沒問題,但是事實上對考生們而言卻很難接受,姑且不論紙張是否真的一致,這些襄驗過程完全沒有公開,襄驗的代表是誰也沒有公開,對關注這件事的人來說,這根本是黑箱作業,更不用說其他有爭議的部分也都近乎沒有回應,主辦單位以做個交代的表面方式面對自己的責任,試問考生們會接受嗎?考生們只會覺得孤單無助地被威權打壓,現在無能為力,但是不要忘記,孩子們會長大,未來會如何?值得觀察。
 
  一樣扯到入學考試的新聞是師大附中美術實驗班試圖停招被教育喊停,在附中美術實驗班教師們公開信中可以看到爭議點在於學科門檻,附中認為以術科為主的入學考試招收到的學生多以匠化的畫室教導為主,提升學科門檻將會提升學生學習當代藝術的能力。姑且不以"有教無類"的高標來要求這些老師們,也先不提考試領導教學,為甚麼不能從考試來改變升學畫室的教導,重點在於,當代藝術的知識能力與學科能力是相等的嗎?如果這個前提假設為真,那我們不就可以期待師大美術系是在當代藝術表現最好的美術系?事實上呢?顯然不是,那麼為甚麼師大附中美術實驗班的教師們要以此為主要討論核心?簡單講就是欺負社會大眾無法分辨學科能力與專業知識的差異,拿專業當作藉口,至於背後的核心到底是甚麼,我們在此也不加猜測。
 
  最後一個例子則是北藝大校門碑石遭學生將大學兩字塗改成公園,以抗議學生生活因校方管理不力而遭遊客打擾,在此先不討論這算不算文化干擾等議題,有趣的是北藝大校長楊其文在自己的部落個中發表致北藝大全體師生的信件,首先看到當初進入學生所佔領的立法院表態支持的楊其文,在這次的校名石碑遭塗改事件中,轉身說出,「如果相信「改變只能由下而上」的理想,也要用理智的行為來推動,而不是用衝動與盲撞來凸顯議題 」。
 
  好吧,我們先不討論楊其文校長華麗轉身的原因,也不討論藝術教育場域中,當學生試圖以自己以為是藝術的手段來衝撞是否該被接受,最有趣的地方在於,楊其文校長在信中大量引用品格教育的相關文件,但是關於校園管理的責任問題,連道歉都沒有,只有威權的表示要與學生見面交換意見,這跟馬總統的「我不知道你要見我,這不是見到了嗎?」 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當楊校長大談品格教育的同時,大概忘記拿品格教育的那些標準來要求自己。
 
  從上述三個案例,我們恰好可以看見三種保守勢力的策略,第一種是威權黑箱,利用權力機制讓受害者成為少數搗蛋者,讓事實淹沒在公文格式中,第二是專業藉口,以專業為名,讓一般社會失去詢問的資格,最後則是道德壓迫,以品格教育來閃躲自己的管理責任,並且合法的忽略藝術教育場域特殊性。
 
  這三種手法都是保守勢力自保的策略,事實上也都是混和著使用,讓人啞口無言的是,這樣面對藝術領域裡的議題時,這些教師們的作法,在在只是證明藝術果然只是一種逃逸路線,對應近年來藝術獎項裡的社會議題傾向,難怪學生們不是將議題當作技術般操作,就是痛苦、虛無的面對現實,當然,當我們指出這些問題時,或許社會大眾還會以"藝術家就是如此不羈"來為他們開脫,如果真的這樣,那我們只能說,台灣的當代藝術教育真是成功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