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書寫工廠

公共藝術出現在城市公共空間中的重要理由之一，是為城市增添非政治非商業的自由精神氣息。

為什麼要增添這種氣息？這是因為現實中的公共領地，早已被政治和商業力量所統治，普天之下，政治標語，率土之濱，商業廣告。汙人眼目不說，還有毒害心靈和誘騙男女老少之弊。

我小時候出門，所見多是領袖像、工農兵大拳頭像、紅色語錄墻和各種政治標語。我相信這些，結果耽誤了文化學習。

Franz West：Room in Vienna，2010，Aluminium lackiert，Ausgestellt beim oberen Belvedere.

我現在出門，所見多是為商品代言的俊男美女像、日用產品像和各種誇張的廣告顯示屏。我相信這些，結果總是上當受騙。

由此可知，我以前生活在政治空間中，如今生活在商業空間中。而無論政治空間還是商業空間，都不是我的空間，都對我很不友好：政治對我，是壓迫驅使，商業對我，是誘惑欺騙。它們都不是我的好朋友，而我永遠是它們的欺壓對象之一。

而政治和經濟這兩個混蛋之所以能夠盤踞公共空間，是因為有力量，它們是人間最大的力量，能無往而不勝。而所謂藝術或文化，力量很小，充其量能做到見縫插針，零敲碎打，而不可能取而代之。

由此可知，真正的公共空間是沒有的，所謂公共空間不過是各種社會力量的博弈之地，公共空間就是權力空間，誰的力量大，這個公共空間就是誰的。政治號令發佈，有標語滿街；產品信息發佈，有廣告滿屏。藝術，哪有這樣的本事？可也正因為這樣，好的藝術，才愈發珍貴而難得。

Mark di Suvero：Iroquois，1983-99，Red painted steel，Fairmount Park Art Association.

Franz West是我很喜歡的藝術家，他的作品，歪歪扭扭，卻洋溢著自由靈動的氣息。Mark Di Suvero也是我很喜歡的藝術家，他的作品，筆直而張揚，有一飛沖天的豪邁。而我的同事、上海青年設計師劉毅的公共藝術作品，也表達出人類對外部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慾。這樣的作品，不是政治和商業的附庸，不是為虎作倀和為人作嫁，而是人類追求精神自由的意志展現。